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說實話,我從很久以前,就開始懷疑我媽是火星人,


原因無他,因為她實在是太另類了。


 


以前小學課本都是寫「爸爸早上起來看報紙,媽媽忙著做早餐」,


但我家的情形卻完相反,任何家事,只要是我爸在家,一定是他在做,


我媽則是躺在床上,動也不動。


 


我唸小學的時候,有次星期三下午沒課,我最早回家,我敲門敲了老半天,就是沒人應門;


後來我哥回來了,見我在門口,我跟他說,媽不在家,所以進不去,


哥說:「那可不一定,搞不好她在裡面睡死了,所以聽不到你叫門。」


後來我跟哥拼命叫門,還是沒人應。


之後唸國中的姐姐回來,見我們兄弟兩人蹲在門口,仍不死心地扯開嗓門敲門,


但依舊沒有任何回應,最後也只能無奈地加入我們等門的行列。


我們就這麼等啊等,等到天都黑了,我娘還是音訊全無。


一直到快晚上八點,她才幽幽然地開門,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,


看到我們時,只說:「啊? 你們怎麼都在這?」


一點都不覺得奇怪,好似我們三個是她臨時撿來的一樣。


 


像這樣的事,在我們成長的過程中屢見不鮮,多到數不清。


 


我們更小的時候,爸爸在外地工作,所以沒住在一起,


三個孩子還小,什麼都不會,凡事就只能靠媽媽照顧,


但是我媽媽天生不愛做家事,爸爸不在家,她更是過得悠遊自在,


好似脫韁野馬,過著我行我素的日子。(事實上我爸在家時,她也沒有兩樣)


印象中我小時候放學回家,到了晚餐時間,我就會去我媽房間問她晚餐要吃什麼?


只見我媽很安穩地躺在床上,側睡背對著我,只抬起一根手指頭指向廚房說:「淋醬油~」


 


「淋醬油」的意思,就是要我自己去廚房裝一碗白飯,再淋上醬油,這樣就是一餐了。


我媽在說「淋醬油」的時候,還是用客語發音,很特別,


每每我向朋友提起這件往事,朋友總會因為「淋醬油」的客家話而笑得樂不可支。


 


那幾年我爸在北部工作,幾個月才能回家一趟,


每次回來看到我們三個面黃肌瘦、瘦得前胸貼後背的模樣,就很心疼。


但我媽更離譜的還不止於此,我爸每次回來,都要去雜貨店清我媽欠的帳,


那些帳都是她自己去買汽水及零食的錢,每次都累積好幾千,


但我在小學的時候,是幾乎沒喝過汽水,也沒吃過零食,


現在推算起來,應該是我們孩子白天去上學時,她閒來沒事就去外面吃她自己愛的東西,


等她吃飽想睡,我們剛好也回家,她自然是不願意下廚。


 


其實我媽當年自己也是個孩子,只是有著大人的身體,


要一個孩子去照顧孩子,她自然是做不到,


但這道理,我是花了好多年才體會。


 


 


小時候我媽總嚷著頭痛,為此我爸撒盡千金,帶她走訪名醫,甚至連腦部X光都照了,


但每次醫生總是說:「你妻子的腦部很正常......」


為此我與姐姐合理懷疑,我媽是睡太久頭才會痛,我們還把這項研究結果向爸爸報告,


但愛妻心切的老爸自然不肯相信我們的童言童語。


 


有次我媽得到一個偏方,說是要用什麼藥材燉煮羊的頭,吃下去就會痊癒,


為此我爸費了一番苦心,才弄到一顆羊頭,還在廚房弄了很久,才端出來給她吃。


沒想到我娘只看了一眼,就說:「噁~ 好噁心哦,我不要吃,拿去倒掉吧。」


我爸聽了即使再氣,大氣也不敢吭一聲,還是乖乖照辦,


我到現在都還記得那顆羊的頭在鍋子裡的樣子.......


 


以前我媽不愛做家事,我爸疼老婆,也狠不下心來逼她做,於是一切都自己來。


那時候的外省老兵洗衣服,都是用很大的盆子裝肥皂水,再把衣服丟進去,用腳踩,


我媽在一旁看了,也不下去幫忙,只說:「噁~ 胎勾....」


 


我媽常這樣,什麼事都不做,就等著我爸伺候她,


偶爾嫌幾句風涼話,就可以把我爸氣得七竅生煙,把他吃得死死的,


我在一旁看了,總覺得好笑,


心裡暗自期許自己以後絕對不要像我爸一樣,要為另一個人付出這麼多;


最好像媽媽一樣,躺著等人伺候。


 


但其實我的個性遺傳自爸媽,這兩種特性我都有,就看遇到什麼樣的人而已,


只是當時的自己還不明白這一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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