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馬的相簿日記

在你走了好幾年之後，我給一個認識不久的人摸骨，

他說：「你的父親已經不在了，而且你們的緣份很淺」。

我想了一下，是啊，我們的緣份的確不深。

雖然你陪了我二十五年，但中間大約有十年的時間，我們並不太常見面。

我從高中開始離家外宿，然後大學在台北窩了五年，接著在中壢當了兩年憲兵，

前後加一加，差不多就是十年。

好不容易等到我退伍，你卻在那一年走了。

這麼看來，我們之間的緣份的確很淺。

於是我開始想用文字補捉我們過往的記憶，我怕我再不寫，你就真的會徹底消失不見，

不知情的人看了，總會說：「你真是個孝順的孩子」

每次看到這樣的回應，我卻總是心虛，覺得自己承受不起。

當我寫的越多，越明白你的苦心，我就越相信，我做不到你對我付出的程度，

我也無法像你一樣接受付出與回饋不成正比的結果。

我還記得你最後對我提出的請求，你說：「媽媽老了，要對她好一點」。

於是後來當我工作穩定了，我會帶她去吃母親節大餐，帶她去看電影，

有她喜歡的歌手的演唱會也會帶她去看，

在我能想到的範圍內，都儘量去做了。

忽然我想到了那次摸骨的事。

在對方說完我與父親緣淺的時候，我立刻想到了母親。

很小的時候，你曾在外地工作，我與母親相處時間較長，自然會比較親近，

我還記得我我牙牙學語的階段，是只會叫媽媽，不會叫爸爸的，

你有次回來，花了好多時間教我，我卻學不會。

所以我青春叛逆時期，總是與母親激烈爭吵，與你卻不曾發生，

表面上我是尊敬你，但或許你也明白，這其中所隱含的意義。

也許在很早的時候，你就已經預料到，在我身上，你付出的是收不回來的。

但同時你也明白，我會對你愧疚，然後會極力避免這樣的情況再次發生。

於是在你離開後，你會放心，

因為你清楚的知道，你的妻子、也就是我的母親，在情感上不會受到冷落。